第六十二章 闻旧曲暗殇,见玉笛心碎

太皇太后心里自然也清楚康熙的痛,听康熙如此说当下也心软,上前扶起康熙道:“并非哀家狠心,而是现在内忧外患,实在大意不得!”康熙点头:“孙儿明白皇祖母的苦心,以后不会了。”他抬头看了看室内熟悉的陈设,喃喃道:“晴心,你一定也不希望朕就此消沉吧!这一生是朕对不起你,你放心,朕不会苛待容若。”随即苦笑:“他从来就是你的心事,却不知道朕的心事只有你……”

太皇太后见康熙失神,无奈的摇摇头暗自叹息:“怎么爱新觉罗家的男儿都如此多情?罢了,哀家就给你三天时间。”于是拍了拍康熙的肩头说道:“好孙儿,哀家也知道你心里难过,但你是皇帝千万不能倒下,明白吗?”康熙点点头:“孙儿知道,请皇祖母放心!”太皇太后欣慰的点点头:“真是哀家的好孙儿……”康熙半是无奈半是强装开心点点头,太皇太后放心的拍了拍康熙的手,终于放心的离开了。

见太皇太后等人离开,康熙再看了看屋里的陈设,叹息:“早知今日,朕不该这么自私,也不会就这样害了皇后和你丢了性命。对不起,都是朕害了你们!”顿了顿将眼眶中暗涌的泪水吞回,自言自语道:“可是心儿,朕不能在此陪你了,以后朕再来看你!”说完不舍的看了看屋内的陈设,这才离开偏殿。

守在殿外的梁九功,他一直跟在康熙身边,对康熙的心事一直都了然于心,此刻自然也能洞察康熙那不能言说的伤痛。他见康熙面色平静的走出来,心里更是担心:以康熙的个性,这样憋在心里反而更加伤心难过,忍不住劝道:“皇上,请节哀!”康熙没有说话,自顾自的往养心殿走去。

在走到御花园时不由想起了之前同皇后把臂同游的情景,那时他和皇后相敬如宾日子倒也自得,可现在物是人非。花开的那么美,花还是那些花,只是如今当年陪同赏花的人已不在。即便再美,也只是徒增伤悲而已。梁九功眉一皱,只道是康熙思念缅怀晴心,不由劝道:“皇上,御花园的花开的虽好,前面太液池的莲花含苞待放更是一番滋味呢!”康熙苦笑,脚步却没有停下。

经过假山时太液池的方向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琴声,康熙停下脚步凝神细听,这不是之前晴心喜欢的曲子吗?只是晴心喜欢用那支玉笛吹奏,如今用琴弹出来少了三分哀怨多了些清丽,更是别有一番滋味。一瞬间康熙以为是晴心复活,在此为自己抚琴,不禁嘴角上扬,匆匆往太液池走去。

梁九功听见琴声也是暗自吃惊:这世上除了晴心格格,想不到还有人能弹出如此美妙的琴音!抬眼见康熙匆忙的脚步,不由快步跟了上去,待走到太液池康熙见到弹琴之人的背影。康熙疑惑的走至弹琴之人身后,那女子仍然专心致志的抚琴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。

一曲既罢女子伸手按在琴弦上,似乎欲罢不能。康熙侧过头仔细看着女子,无奈女子始终背对着康熙,康熙只得说道:“你是何人?怎会在此抚琴?”那女子见有人不由大吃一惊,转过身忙跪下道:“皇上?请皇上恕罪!”康熙一见不由皱眉问道:“佟佳表妹,你怎么在这?”原来这女子便是当日选秀入宫的佟佳氏,乃是满洲镶黄旗人,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之女,本是康熙帝生母孝康章皇后之亲侄女,即康熙的表妹。

女子垂下头,道:“臣妾只是感念皇后和晴心格格,想起昔日晴心格格的笛声,忍不住在此……”康熙既是感动又是难过,也不由劝慰道:“表妹倒是有心了,皇后和心儿在九泉下有知,想必也会感念表妹的。”顿了顿又道:“天气渐热,表妹也要当心身体!朕还有事要处理,让梁九功送表妹回宫吧!”

梁九功护送佟佳氏离开太液池,康熙独自站在池边,叹道:“早闻佟佳表妹与晴心关系甚好,现在看来倒是不假。只是连佟佳表妹都为晴心做了这么多,朕能为她做些什么呢?还有表妹,朕也该为她做些什么了!”康熙一边叹息一边在太液池边坐下。一阵微风吹来,湖面荡起层层微波,而这阵风似乎也在康熙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。

而在明府中,自然人得知晴心的死讯便陷入昏迷,黄昏时分终于幽幽醒转。睁开眼一见到宁音,便抓住宁音的手问道:“宁音,你能不能将那日的详情告诉我?”宁音皱了皱眉,她也难过也知道容若心中难过便将那日情形细细的告诉了容若,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容若:“公子,这是格格要奴婢转交给公子的。”

容若又是震惊又是欣慰又是感激又是不安的盯着这封信,迟迟不敢伸手去接。宁音看着心里愈发着急,道:“公子、你这是不想要?”容若摇摇头:“不是不想要,只是……”宁音叹息:“公子,不论什么早晚都是要面对的。格格说过,她从未怪过公子,要怪也只能怪这辈子与公子有缘无分。”

容若眉头紧锁,苦笑一声后伸手接过信件,打开只见上面写道:“表哥,世事无常,你我终究只是一场有缘无分的花事。未来的路表妹不能陪你了,但愿表哥且行且珍惜。嫂子是很好的人,相信她一定能好好的照顾表哥,若表哥能‘珍惜眼前人’,表妹即便身在九泉亦可安心了!”容若痴痴的念叨:“且行且珍惜?晴心,我怎么能?终究是我辜负了你,害你白等了一场到最后连性命都……”言及此处,容若早已是泪流满面。

房门不适时宜的被人打开了,容若也没有心情去管来人,可是只是眼睛一瞥被来人手中的玉笛深深的吸引。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玉笛,待玉笛移到眼前,容若这才伸手去抢:“这玉笛怎么会在你手中?”来人见容若神志不清,忙关切的问道:“公子,你醒醒啊,是我,我是雨婵啊。公子……公子……”

见容若一心只想抢玉笛,雨婵干脆将玉笛交到容若手中,一边呼喊道:“公子……”容若接过玉笛,紧紧的将玉笛抱在怀中,喃喃道:“晴心,玉笛我帮你抢回来了,以后可不要再弄丢了!晴心……”雨婵心中又急又酸,不由道:“公子你醒醒吧!晴心格格已经去了,这玉笛也是格格托宁音带来送给我的!”

容若瞪着雨婵,怒道:“你是什么人,竟敢诅咒晴心?”雨婵无计可施只好望向宁音以求救。宁音叹息一声: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?”然后走至容若面前道:“公子,你可还记得奴婢吗?”容若一见宁音忙一手拉过宁音,道:“晴心呢?宁音你告诉这个女人,晴心在哪里,我不要她诅咒晴心!”宁音皱了皱眉:“公子,你难道真的忘了吗?格格她,已经去了……”

容若满怀希望的眼睛顿时失去了神采,双眼瞪着宁音,一声咳嗽后吐出一口鲜血,再次晕了过去。宁音和雨婵吓得面无血色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,忙上前喊道:“公子,你醒一醒,公子……”这一次容若很快醒转过来,他吃力的睁开眼盯着手中的玉笛:“晴心,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你……”

雨婵忙劝道:“公子,这不是你的错,不是你的错。即便格格泉下有知,也不希望公子如此折磨自己,还请公子为了格格多加珍重,不要再伤神伤身了!”容若无助的望着雨婵,问道:“是吗?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雨婵含泪点点头:“是的,不信你问问宁音!”说完又看向宁音,容若也看向宁音:“是这样吗?”

宁音想起晴心的嘱托,点点头道:“公子,宁音不敢骗你,格格在心中想必也提到了。我还记得在格格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‘满目山河空念远,劝君怜取眼前人’,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,您应该比奴婢更清楚了,请公子节哀多加保重!”顿了顿又道:“如今公子身子虚弱,奴婢这就去煎药,少奶奶公子这里就请多费心了。”

雨婵略微有些尴尬的应道:“宁音客气了,公子是我的夫君,我照顾他本就是理所当然的,怎么会费心呢?只是,有劳姑娘去煎药了!”宁音愣了愣,含笑告辞了。雨婵见宁音离开,这才服侍容若躺下,道:“我知道公子的心里只有格格,我也不敢奢望可以取代格格在公子心中的地位。可我知道公子身边需要我,求公子不要赶我走,好不好?我就在这里静静的陪着公子,绝不打扰公子……”容若本来也想请雨婵出去,可见雨婵如此倒也狠不下心,道:“好吧!”说完便闭上了双眼,不再理会别人。

容若虽然闭上双眼,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安然入睡,此时在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?一闭上眼,脑海里心里都是晴心的笑靥,这里有心痛有爱有自责它们交织在一起,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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